第(2/3)页 …… 隋驷恍惚站着。 他握着手机,机械地慢慢向下翻,像是忽然失去了理解文字的能力。 “这就是你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人?” 在他对面,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:“你就是为他,和姓喻的孩子离了婚?” 隋驷张了张嘴,他身上的全部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了,看着面前的祖父,没能出声。 就在半个小时前,隋家已经卸任的前任家主隋应时带着聂驰,忽然出现在拘留所,给他看了这段视频和下面的评论。 今晚原本该是隋应时的寿宴,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紧急取消,改成了新任继承人的公布仪式。 这种消息自然不可能向外界公布,仪式只对同级别和更高层的家族公开,柯铭没有任何途径知道这件事。 隋驷握着笔,他的掌心冰冷,用了几次力,才在桌面铺开的文件上慢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 签好这些文件,他就和隋家再没有任何关系。 “之所以始终对你纵容,是因为你的父亲原本该接任家主,但他和你母亲在上次电子风暴里双双牺牲,你是他们唯一的后代。” 隋应时看着他,苍老锐利的双眼里满是失望:“隋家会为这些年的错误负责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隋驷闭了闭眼,低声说,“我被剥夺的所有资产和股份,都可以转给喻堂,作为这些年的赔偿——” 隋应时说:“你不要弄错了。” 隋驷愣了下。 “隋先生,你和喻先生是合法配偶,你们成为配偶时,你只放弃了继承权,还没有被剥夺相应的资产和股份。” 聂驰拿过那几份文件:“截止到目前,你们依然没有终止婚姻关系。” “按照隋家的规则。”聂驰说,“婚姻关系存续期间,家族子弟有彻底断绝关系的,资产和股份自动由配偶继承。” 隋驷呼吸窒了窒。 他脸色惨白,像是只极度缺氧的鱼:“什么……什么意思?” 聂驰给他看文件:“意思是说,现在这些资产和股份是喻先生的,不是你的,不能作为你给他的赔偿。” 隋驷呆呆坐着,他瞪圆眼睛看着聂驰,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 不能……作为赔偿? 他去哪儿弄钱给喻堂? 他这起案子是新劳动法推行以来的第一例侵权案,以儆效尤,一定会从严从重处理。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判决的赔偿款,他要怎么凑出来? 隋家已经不再关心这件事,隋应时被聂驰扶着站起身,没有再看站在原地的隋驷一眼,走出了拘留室。 “隋先生。” 聂驰把老人送上车,回到拘留室:“还有一份录音,您要听吗?” 隋驷茫然站着,低声问:“什么录音?” “喻先生报警时提供的,柯铭在咖啡厅里对他说的话。” 聂驰说:“我们听了这份录音,根据录音进行了一些调查……确认了其中内容的真实性。” 聂驰问:“您知道喻先生和柯铭来自一家孤儿院吗?” “那家孤儿院和隋家长期合作,但我们最近发现,领导层存在严重侵吞善款的行为。” 聂驰说:“已经依法处理过了。为了争取减刑机会,院长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。” 隋驷微微晃了下。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更惊讶了,却像是被这句话一把钳住了喉咙,几乎喘不上气:“……什么?” 聂驰没有立刻说话,看向桌上仍然在自动播放的视频。 被拘留所的工作人员引走的短暂间隙里,柯铭其实还抓紧时间,多说了些话。 柯铭被话筒围堵着,向其他人说,他了解隋老师,隋老师是真的不清楚这些,并不是故意的。 柯铭垂着头,对后面穷追不舍的话筒说,他到现在也依然喜欢隋老师。 柯铭说,他接受法律对隋驷的一切判决,并且会以隋驷新的法定配偶的身份,不离不弃,陪在隋驷身边,和隋驷共同承担起一切应当作出的赔偿和弥补。 “您要听吗?”聂驰说,“信息和录音……” “……不用!” 隋驷眼尾忽然狠狠一缩,猛退了几步,高声说:“我不想听,小铭他——” 聂驰点点头:“小铭是因为单纯和善良,才会招架不住一直以来应对得游刃有余的记者,交代了所有的事,不小心彻底断了您最后的退路。” 隋驷胸口剧烈起伏,他喘着粗气,心肺几乎要炸开,匪夷所思地看着聂驰。 这个向来冷冰冰像个机器的职业经理人……在嘲讽他? 聂驰凭什么嘲讽他? 隋驷被激得几乎失了理智,朝聂驰扑过去。 “请自重。”聂驰退了半步,“您六天后还要出庭,请牢记出庭时间,这很重要。” 隋驷腿上发软,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,耳旁一片嗡鸣。 出庭时间……很重要? 出庭时间当然重要。 离婚案在新劳动法侵权案前面,如果判决离婚后,他和柯铭立即结婚,这之后所有判决的赔偿……就都是合法配偶需要共同承担的债务。 哪怕柯铭以后觉得后悔了,也必须和他一起承担这些债务。 隋驷垂着头,他被自己不堪的心思吓了一跳,尖锐的耳鸣里,却又有更深的记忆翻上来。 多年前,他曾经和柯铭打趣闲聊,问柯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。 那天是柯铭的二十四岁生日,柯铭喝了不少酒,眼睛里盈满了水汽,眼尾逼出醺然的红,却坐得离他很远。 柯铭笑着看他,对他说,哥,你是个只爱自己的人。 柯铭说,像你这样的人……要想有一天把你彻底留下,除非让你手里干干净净的,什么都没有。 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不剩,只能靠别人养,靠别人活着。 隋驷知道他喝多了,当小孩子醉话,笑了笑没放在心上。 那时候的工作室正吸着喻堂的心血蒸蒸日上,隋驷风光无限,顶级的剧本剧组轮流转,随手就能拿到叫旁人艳羡到眼红的资源。 隋驷忍不住想,柯铭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? 柯铭做这些的时候,心里想的“什么都没有、什么都不剩”,包不包括他作为隋家的继承人,只要有天想通了低个头,就能回隋家继承大笔的资产和股份? ……不过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。 隋驷在几乎要把胸口炸开的疼痛里抬起头。 他耳鸣的厉害,整个人像是把水分全挤干了,嗓子又干又疼,却依然断断续续能听见视频里柯铭说的话。 柯铭是说……愿意帮他偿还债务吗? “提前祝您新婚愉快。” 聂驰说:“这些资料和录音,会以视频的形式,作为您和柯先生的婚礼的结尾。” 隋驷闭了闭眼睛,他已经没力气再愤怒了,垂着头靠在桌角:“这是你的报复吗?你也被困在工作室这么久……” “不是。”聂驰说,“这是隋家的安排。” 隋驷的眼尾微微抽了下。 “请理解隋家的愤怒。” 聂驰朝他微微一躬:“因为这位柯铭先生,隋家不止失去了一个继承人,还永远失去了一个极年轻、天赋不可限量的合作伙伴。” 隋驷抬起头。 他几乎是挣扎着,撑着手臂挪过去:“喻堂去哪儿了?喻堂不是在W&P就职吗?他又出什么事了?他——” “喻先生本人很好,只是因为这次的刺激,病情上存在了更多不稳定的因素。” 第(2/3)页